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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教育本科专业设立!疏解融合之痛还需等上多久

作者:ALSO孤独症 2022-11-18
“哪些专业缺口比较大?”“关键是含金量多少,这个要把好关。”“这样的方向对不对?值得讨论。”……3月6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四次会议的医药卫生界、教育界委员,来自不同界别的全国政协委员,不约而同谈到当前教育领域的一些热点问题。引起总书记高度关注。
提到哪些专业缺口比较大,对小编来说,肯定要为特殊教育专业喊一嗓子了。与此相关的,前段时间还有个新闻。
教育部公布了2020年度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融合教育专业进入高校本科专业目录,华中师范大学成为国内第一所设立融合教育专业的高校。(注:本文所谈论的融合教育,为狭隘上的理解,即很多家长关心的普教融合问题。)
相关文件相关截图
看到“融合教育”这个专业,很多家长眼前一亮——难道终于要有一批人站出来解决谱系家庭面临的教育融合之痛了吗?
一直以来,因为懂普教融合的老师少,家长几乎承担了老师的角色,要么抛下工作去陪读,要么每日惶惶“等着”被老师叫去解决问题,要么花大价钱请陪读老师;学校呢,虽然建好了资源教室,接收了谱系孩子随班就读,但主课老师大都没受过相关培训,出了问题解决不了。设计好的普校融合进行不下去,很多孩子只能随班混读,甚至半路退学。
政策层面,呼吁国家加强普教融合顶层设计的呼声一直很高。在小编通过公开报道搜集到的过去5年来全国两会期间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关于特殊群体的提案、议案中,“融合教育”这个关键词,是出现最高频的词汇。
千言万语道不尽融合之难
学校能给予孩子很好的支持吗?老师能帮助孩子吗?同学能接纳他吗?需要陪读老师吗?学业跟得上吗?会给老师惹事吗?会被人欺负吗?最重要的是,他会快乐吗?
这些问题光想想就觉得很艰辛。融合难,最怕所有努力最后付诸流水,有可能回到原点。最怕老师、同学把他当成“最特殊”的存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关注心智障碍群体的公益组织北京市晓更基金会理事长李红表示,目前,许多学校推动普教融合的支持体系从管理到教学支持以及特殊需求回应等方面仍然薄弱,师资能力显现出不足,校园文化的包容度有待提升。
晓更基金会曾经在调研过程中遇到过一个三年级的自闭症小姑娘。在家长雇佣的特教陪读下,她积极融入校园生活,并参与到学校舞蹈表演活动的练习中。但每到正式演出时,学校都不允许她上台。小姑娘一度无法理解,特教助理只能安慰她说,因为她没有专门的舞蹈鞋。
 
一名自闭症小朋友和同学一起玩跳格子
可见,虽然已经有了“零拒绝入学”的教育政策,但我们每年还是会看到很多自闭症儿童被退学事件,甚至因此引发了家庭悲剧。
 
“从孩子3岁被确诊自闭症开始,我们从城市被赶回农村老家,又被农村老家被赶到城市,就这么被赶来赶去,身心都很疲惫。”一位谱系家长坦言,她患有自闭症的儿子相继被幼儿园和小学劝退,一直没有找到愿意接收他的学校。
2018年12月,广州市一名孕妇和一名在读幼儿园的儿子在家自杀身亡。悲剧的导火索是其自闭症儿子被休学导致的情绪崩溃。这名孩子因为在园期间打同学行为密集,被家长群体投诉,虽然母亲多次道歉,并在退群后想办法坦露了孩子被确诊自闭症的情况,但仍未取得部分家长的谅解,最终被安排休学。
在李红看来,如果学校真正接纳残障学生,应该为教师提供专业资源支持和能力建设,带动校园文化环境的改善。同时,校园文化建设还要让所有孩子理解什么是生命多元性,这也是学生德育的重要方面。
这么难,“上面”知道吗?
知道!
从观念转变、体制机制改革到引进专业人才,关于普教融合怎么“融”的话题,已经连续多年成为两会委员们讨论的热点。
2017年全国两会期间,8位人大代表、2位政协委员分别以联名提出建议、单独提出建议或单独提出提案等方式,递交“关于提升全纳教育的专业能力及建设支持体系的建议/提案”。建议/提案中多方面涉及融合教育相关问题。
2019年、2020年两年,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团长邰丽华都带着与融合教育有关的提案上会,呼吁加大政策落实力度,保障残疾儿童接受融合教育的权利。2020年,她提出关于修订随班就读相关政策的建议,同年6月,教育部印发《关于加强残疾儿童少年义务教育阶段随班就读工作的指导意见》,回应家长关切。
全国政协委员朱永新同时建议,为有效提高残障儿童入学率,要多方联合收集残障儿童信息和数据。教育、卫计、残联、民政等多部门应联动协作,梳理残障儿童入学登记机制,为残障儿童父母主动登记提供渠道,落实入学状况核实和督导机制,确保管理部门掌握全面的残障儿童信息和数据。
一名自闭症儿童和他的普校同学
据了解,截至2019年末,我国在校残障学生总数为79.46万人,其中近40万残障儿童以随班就读的形式就读于普通学校。
“毋庸置疑,政策文件在残障儿童少年的校园支持体系保障层面有着喜人的积极变化。不过,仍存在可以完善的空间。”邰丽华说,比如政策中关于残疾概念的表述较为笼统,且没有明确关注到隐性障碍的儿童。另外,政策中提到的一些要求没有明确的监督监管部门和评价机制,导致落实层面缺少具体指导和质量监督。
她认为,提升普教融合的质量需要整合包括学校、政府、社会和残障儿童家庭资源。在今年两会的提案中,邰丽华也建议在教研和实践层面要整合不同的资源及校内外多元支持。比如,在教研和实践层面深入研讨规范随班就读“一人一案”的目标及工作流程;准许普通学校在现有可申请使用经费额度内,根据需要临聘特教教师,围绕儿童需要形成“班主任全面负责儿童发展,特教教师入班支持,资源教师总体统筹协调”的体系。
“眼下解决不了他们的入学和教育问题,未来他们成人后面临的问题可能更多。现在是一个家庭的负担,未来就可能是整个社会的负担。”全国人大代表、从事自闭症儿童康复工作十余年的王欣会说:“这个工作很难、很累,但最怕的不是难、累和苦,最怕的是别人的不理解,甚至歧视。”
专业设立要多问为什么
除了观念上的不包容,残障儿童随班就读中还存在一些现实难题。“由于学校缺乏具备特殊教育知识的人员,学校在不了解特殊需要儿童发展特性的情况下,缺乏对于特需儿童个性化的支持,这些对残障儿童的融入、学习和发展都带来很多挑战。”邰丽华指出。
特教教师在数量上不能完全保障特殊教育的发展需求,且主要集中在特教学校;特教教师队伍结构不甚合理,康复教师、心理健康教师等较为缺乏,尤其中西部贫困地区。
2019年,全国人大代表陈国民就提出,在待遇上缺乏足够保障,也是特教师资资源不足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对于特教津贴是否计入退休金以及如何计入退休金,各地做法各不相同。他建议废止1956年制定、年代已久、标准过低的国家特教津贴执行标准,改为不低于基础工资的30%;同时,明确在特殊教育学校岗位退休且特教教龄连续满10年的教师享受退休后全额特教津贴待遇。
从新闻报道来看,早在2020年6月,华中师范大学就与湖北省残疾人联合会合作共建的“华中师范大学融合教育学院”就已经揭牌成立,成为全国首个融合教育学院。融合教育专业到底学什么,小编专门打电话咨询过华中师范大学的相关老师,该老师透露,因为今年的招生目录还没有出来,该专业今年是否能实现招生,需要等待学校层面的进一步决定。在学生培养方向上,也希望能够为更多学校培养有需要的特教老师,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特殊需求群体的上学之痛。
自闭症小伙三牛和他的同学
提及这个新闻,孤独症社会性康复教育理念创始人甄岳来老师分享了一次她在某大学讲课的经历。
来听课的人很多,以家长和学生为主。到下课时间,“谁想走都可以走。”甄岳来说完这句话,课却没停,后排不少学生陆续离席,走了不少。“学生听课的状态明显跟家长不一样,他们在后头老说话,我提醒了好几次。家长就瞪着眼睛做笔记,连厕所都不舍得去,生怕哪句话给漏掉。”甄岳来回忆,“我讲的内容离这群年轻人远着呢!但妈没有退路啊!”
提问环节,甄岳来老师接到一名学生递上的小纸条,问:“甄老师,我们学这么多年,难道出来以后就是教孩子生活、学习,教他们洗碗刷锅、扫地穿衣吗?”
这个问题让甄岳来哭笑不得:“如果学生不知道学习特殊教育专业、学习融合要做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相比学生学什么,我更希望相关领导能多问 ‘为什么’,为什么设立这个专业?怎么理解 ‘融合’这个概念?融合教育不光发生在校园,生活中、社区中,任何场所都能开展,所以这个群体对教师的需求也不只局限在课堂。出发点对了,学的知识才有用武之地,孩子们才能从中受益。”甄岳来更希望学校能建立大融合理念,学生毕业能帮助家长走向社会性的康复道路,帮助机构实现社会性教学。
虽然还没有人知道从融合教育专业毕业的学生会流向哪里?但乐观地看,专业本身的设立,也是对呼吁多年的加强普教融合的突破性进展了。我们也期待,有意在特殊教育/融合教育等专业上有一番作为的学校,能够在理论学习的同时,多吸收群内家长、专家的经验,多给学生入圈体验、实习的机会,让他们在读书期间就对要服务的群体特性、需求有较为明确的认识,明晰今后职业生涯的规划。
融合的核心在于孩子的需要被看见
我们的孩子等不起了!这是多少家长心底焦急的呐喊。
这本就不是一条容易的路。哪怕在美国,其普教融合之路也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拉锯与抗争,最终在家长、相关公益组织的合力下,全美大幅度提高了家长在特殊孩子教育中的角色与发言权。根据2017年至2018学年度的数据显示,全美约有14%的学龄儿童被纳入特殊教育体系。其中,超过90%的特殊孩子在普通公立学校就学,超过60%的特殊孩子待在普通班的时间超过每天上学时间的80%。
ALSOLIFE研究院院长林凡裕曾在美国特殊教育领域工作多年,专门推出过美国融合教育专题——林凡裕:美国融合教育什么样?(一)「3+4+3」,林凡裕老师的融合教育理念 (含音频)等文章,在她看来,融合不是学校对特殊孩子评头论足,这个孩子可以融合,那个孩子不行。“融合”一词的核心在于,孩子的需要被看见,每个孩子被合适地对待。
“在美国的很多地方,孩子刚进校时,学校会进行一次评估,评估孩子是否需要接受特殊教育、会被安排到什么教室里、以及安排什么样的课程。不见得程度不好的孩子就会被分到特殊班级,还要看他的行为表现。”林凡裕进一步解释,美国的融合体系比较多元,有的能力较好的学生可以独立在普通教室学习、社交,有的则需要特教老师陪同,或大部分时间由特教老师带去普通班级上课。此外,还有一部分学生可以在公立学校开设的特殊班学习;当然,特校也是一种选择。
循序渐进地,就有一些功能不那么好的孩子,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和适应后,能够和普通学生一起在普通班级上课。
自闭症姑娘小函的普小生活
“普教融合理想的状态就是,在融合教室中,没有普通孩子,没有特殊孩子,只有孩子,所有人的孩子;在融合教学中,没有普教老师,也没有特教老师,只有老师,所有孩子的老师。”林凡裕说,最终,我们希望的融合不仅仅发生在课堂中,更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毕竟,学习本身就是好好过生活啊!
回到我国,今日自闭症儿童融合教育的窘境,不是单独哪一方的错,融合教育也不能靠普校单打独斗。最关键的是,我们国家在特殊教育支撑体系上的不完善,虽然有了法律保障,但是政策支持、经费支持、专业支持以及全社会的教育思想的转变,都还没有发生根本性转变。
在小编接触到的不少家长中,很多家长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学校的融合环境,赢得了校长、老师的认可,为孩子在普校争取了到了一张小课桌,这样的父母是伟大的,也是非常不易的。在当下政策改变没有家长想得那么迅猛、那么快的前提下,我们仍然鼓励家长发挥主观能动性,多与学校沟,不断增加孩子进校融合的可能。同时,代表我们个体心声的家长组织也要发挥更大作用,走出去,创造机会与当地相关政府部门如教委、残联等,以理性务实的方式反映我们的需求,让这个群体不断被看见。
有些话,不说,怎么知道没人听!
有些事,不做,怎么知道做不到!
本文部分素材来源于新华社、《华夏时报》《楚天都市报》《健康时报》等的相关报道。